易拉罐儿

【宇亮】 酒

宇亮不逆
勿上升

烟酒糖茶系列二      酒

      1

  舞者经常喝酒,但却极少喝醉,倒不是因为酒量多么可观,只是讨厌肢体脱离控制的感觉。

  在胡浩亮的记忆里,他真正印象深刻的韩宇喝醉的情况,只有两次。

  第一次是小孩离开武汉,在饯行的餐馆里被哥哥姐姐们抓住灌酒,小脸烧的红扑扑地,眼睛却始终亮着,说要在上海闯出一片天地,等以后带大家上最好的饭店。

  少年的脸上仍旧带着半分懵懂,未经过离别洗礼的眸子一望无际,不见丝毫伤感,天真地像个蓝色的梦,让人不忍心吵醒。

  众人大声笑着答应,又在看不见的地方偷抹去眼泪,努力营造出欢乐的气氛和洒脱的假象。

  三年,长吗?不长吧,连奥运会都轮不上一届。

  但三年时间却能让一个不会跳舞的小孩长成千万舞者仰望的模样,能让毫无关联的两人称兄道弟,形影不离,甚至在对方生命中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记……

  三年好长。

  离别是什么呢?舞者们没时间看那些花哨的八点档苦情剧,却也知道那必然是令人哀伤而心痛地,原本近在眼前的兄弟姊妹忽然天涯路远,隔着千山万山,悲喜与否好像再无相关,哪怕是交通便利的当今时代,武汉到上海这条在地图上短短的线,阻隔了多少思念的人,谁又说的清。

  胡浩亮滴酒未沾,喝进去的热水被那颗心冻成坚冰,凉地他浑身冰冷,只有被人攥住的那只手还热着。

  上帝对人向来公平,赐予他柔软灵活的身体,必定要他在感情上比常人迟钝木讷。对于小徒弟的离开,彼时的胡浩亮只觉得痛,头痛,胃痛,哪里都痛,好像一张嘴就是呼救声,但却找不出原因,哪怕醉醺醺的少年已经把脸贴上他的手掌,胡浩亮会做的也只有把肌肉再放柔软些而已。

  明明是好事,该笑的。

  可是直到他把烂醉的小徒弟送回家,嘴角的肌肉好像失控了一样,怎么也做不出上扬的动作。

  正在长身体的少年不轻,但是酒品不错,老老实实地趴在他背上不说话,好像睡着了,胡浩亮把脚步放慢,弓起的背平稳柔软,送小孩回家的路好像比平时长了好几倍。

      韩宇的脑袋放在他肩膀上,忽然钻进领子的泪把小师傅烫地怔在原地,抽抽噎噎的声音响起,那个在餐桌上仿佛没心没肺的小子,在橙黄色灯光洒满的路边哭得伤心,韩宇伸手抱紧他,泛着酒气又无比清晰地说“哥哥,我害怕。”

  从肺里发出的热打在胡浩亮耳旁,他把背上的小子往上颠了颠,语气坚定地回答,“不怕,我在呢。”

  那一路小徒弟都睡得很不安生,隔一段时间就要醒过来抱抱师傅确认一下,而胡浩亮总是不厌其烦的重复那两个字。

  我在。


     2

  第二次是上海舞社刚出事那会,韩宇发着高烧失魂落魄地躺在一堆空酒瓶里烂醉如泥,看见他来了,顿了两秒,然后第一时间拧了自个大腿,发现是事实,吓得赶紧往外跑,连自己没穿上衣都忘了,还是被一帮跳锁舞的哥们抓住强行扭送回来的,回来以后还借着发酒疯假装不认识他,躲在浴室里不敢开门。

  亮亮拿这醉鬼加病号很没办法,软着声音哄骗诱拐,还被那小没良心的泼了一身水。

  那么糟心的过去,不提也罢。



       3

  作为一个极度沉迷于身体控制的舞者,胡浩亮很不喜欢大脑麻痹的感觉,哪怕在舞佳舞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的情况下,他也很少会醉,唯一一次喝到神志不清胡言乱语,是韩宇结婚的时候。

  他家小子请帖写得漂亮,照片郎才女貌地也十分好看,可惜他连着几天都有课要上,提前定好的也不能变动,想跟徒弟说不用给他留位置,却被义正言辞地拒绝了,说什么也要空下来一个给他。

  胡浩亮听着心里不是滋味,因为他那几天根本就没课。

  据八卦小王子林梦说,胡浩亮喝得烂醉嘟嘟囔囔一直在骂人,武汉方言加塑料普通话,不时还吐两句英文。虽然醉了,却能伸手利落,霸气无比的抢黄景行的手机打电话,要不是杨文昊王子奇拦着,铁定得挨上泰拳。

      也不知道是打给谁,蹲在地上又哭又笑,把一帮哥们儿吓得不清,几个醉鬼迷迷瞪瞪地踹他屁股也没反应,等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站起来,摇摇晃晃地大骂损友,还能想着把手机还给大Dino。那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喝趴了,林梦来得晚,没赶上前面那一阵灌酒,勉强还算清醒。

  大将军说
  那样的胡浩亮,一点都不酷。

  他听了无所谓的笑笑,脸上是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。

  以后不会了。

  再洒脱的人也会有被感情牵绊的时候,卓然出世如胡浩亮,也终究不能幸免。

  那通电话说了什么呢?

  其实什么也没说,他只是拨通了抓在手里,静静地待了两分钟然后挂断。

  挂断后哈哈大笑,笑自己懦弱,可是笑着笑着,笑地心里难受,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。

  为他们的结局感到可悲。

  但有时胡浩亮又感觉,他所有的话都已经说尽了,两分钟的呼吸声,对于他们,足够。

  感情总是明白太晚,喜欢难得拥有圆满。

  有些话,不说出口不是遗憾,是因为真的喜欢,才怕破坏了他所喜欢的。常言道成全是种美德,更不用说对方还是他爱的那个。

  真醉假醉谁也说不清,被几个爷们提胳膊拽腿地塞进出租车,滴到手心的眼泪不多,刚好是一个哈欠可以做到的程度,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醉了看东西和平时不一样,胡浩亮觉得那天晚上北京的夜景特别好看。

  他想,如果能下场雨就更好了……


      4


  韩宇的婚礼办的不小,可最后叶正脑袋里剩下的,不是玫瑰花墙浪漫,也不是举杯欢庆的爽朗,是一个背影,新郎的背影。

  彼时稚气未脱的韩宇正游走于宾客间敬酒,正巧走到叶正这一桌,被好朋友调侃艳福不浅,还没来得及回答,手机铃声响了,青年客气得弓了弓腰,走到安静的地方去接。

  叶正当时有些醉了,借着上厕所的理由去洗把脸。

  拐角处他看见窗台旁站着的韩宇,握住电话的手攥到指节苍白,背影悲伤地仿佛与婚礼的欢腾位处两个世界,彷徨且孤独。

  叶正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,他只是疑惑。

  直到有天见到在韩宇陷入黑暗时飞奔而来的胡浩亮,他才终于明白了那份感情的重量。

  如果不用承担责任,喜欢可以说到尽兴,拥抱或接吻都泛滥同呼吸,但是那样爱情也就不再矜贵,不再挂人心肠。

  正是因为隔着天堑深渊,世俗冷眼,有无可奈他何和太多触不可及,有情人终成眷属才显得更加珍贵更加美好。

       5

       那么……

  重新来过需要多大勇气呢?

  有时只要一瓶酒就可以。

  听说某个喜欢师傅的小疯子,就是因为喝了酒才敢压着他哥强吻,最终告白成功的。

  胡浩亮后来想了想,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酒气冲昏了头脑,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干脆地答应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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